处处吻
赖冠霖×裴珍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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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知道什么是一厢情愿吗？”
朴志训没理他。裴珍映涨红了脸，不服输地拽着他的耳朵，哥，你回答我。朴志训停了下来，原地调整了背上人的姿势，让他趴的更舒服一点。裴珍映得了便宜，乖巧地搂紧了朴志训的脖子，“哥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朴志训顿了顿，好，我们回家。
跨进婚礼现场的时候，柳善皓还在和司仪紧张的核对具体流程。裴珍映朝他挥手，柳善皓兴冲冲跑过来，和他交换了一个拥抱。
“新婚快乐，我们两个孤家寡人为你献上最真挚的祝福了。”
朴志训给裴珍映剥了一小碟核桃仁，将小碟推过去的时候，意味不明地调侃他了一句：“多吃点，补脑。”
裴珍映翻了个白眼，直接往嘴里塞去。
“真没想到我们这圈朋友里，居然是63号先踏进婚姻坟墓，我还想着他能陪我多单两年呢。呜呜呜哥，现在只有你陪我单着了。”他假装抹眼泪，“哥，别管我，你的条件这么好，赶快找个对象吧。”
裴珍映冲着他撒娇，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。
朴志训笑道：“先管好自己吧。”
毕竟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，柳善皓今天真的很紧张，尽管他说了很多遍，我没事，裴珍映还是瞥见了他额头上的汗滴。
交换戒指的环节，柳善皓傻到只会不停地重复我爱你，以后就让我照顾你一辈子，裴珍映好像看见了刚升入高中的他，是最小的弟弟，也是最害羞的小朋友。
他转过头看朴志训：“哥，我怎么感觉昨天善皓才十五岁。”
朴志训覆上他的手背，那你在哥这里，也是十七岁的小孩子。
婚礼进行的很顺利。柳善皓和新娘去后台换好衣服出来，开始挨桌敬酒。柳善皓满场绕来绕去，喝的面色通红。新娘心疼他，和伴娘小姐妹耳语半天，转到裴珍映这桌，敬酒的人忽然换成伴郎了。
裴珍映拿了块小蛋糕塞嘴里，心想这不应该啊，赖冠霖今天怎么没来。原来是当了伴郎，一直站在花柱后面，被挡得严严实实。
真见着了人，他又觉着浑身不自在。
他这桌都是老同学，和赖冠霖也算旧相识，便开始刁难他，“新郎呢？怎么派你来了，让小柳来喝啊！”
“这不是新郎喝多了吗，两小姑娘过来求我帮忙，我可不得答应。”
赖冠霖今天为了配合柳善皓，穿了一身黑西装。他瘦了一点，脸部轮廓更加鲜明了。裴珍映十分不想承认，他确实很好看。
几个爱插科打诨的同学调转话题调侃他和伴娘，要不要凑个对。裴珍映一阵憋闷，发了疯似的站起来。
“别玩了呗，都不愿意喝，我陪你喝。”
一桌讶然。朴志训拉着他的衣角，低声说，珍映，坐下来。裴珍映视若无睹，越过人障拿起酒瓶，倒了个满杯。
“身体健康，感情美满，事业成功，万事顺心。”一个词一个词从他嘴里蹦出来，临了才补上一句，“嗯，祝我们的朋友柳善皓，新婚快乐。”
有眼力见的同学紧接着站起来招呼人，“说得好，别跟冠霖闹着玩了，大好日子，大家共同举杯！举杯啊！”
赖冠霖笑了笑，一饮而尽。
裴珍映全身脱力，跌坐在椅子上。他记不清酒桌上的人还说了些什么，只顾不停地喝下去。他环顾四周，再也找不到赖冠霖。偶然抬眼，朴志训推杯换盏，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，和这些不知道多久没联系的人称兄道弟。
不知道婚礼什么时候结束的。朴志训扶着醉醺醺的裴珍映，和过往的同学一一道别。
“小班长。”
久违的称呼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在裴珍映的心上，他晃了晃脑袋，回头粲然一笑，“是你啊。”
朴志训收紧了手臂，把裴珍映拉到身后。“有什么事吗，珍映今天喝多了，说话不周全的地方，有多担待了。”
“略略略！”裴珍映的半张脸还藏在朴志训身后，仍是不甘示弱地冲出来示威。
在赖冠霖心里就是被小狼爪子挠了心。趁着他晃神，两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街角了。
裴珍映走了几步就不愿意走了。
朴志训问他怎么了，他也不开口，一个劲的傻笑。
叹了口气。朴志训蹲下身，小傻子立刻窜到他背上，在后面咯咯笑。
朴志训背上背着个小傻子，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家走。小傻子时不时问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，他也只当听不见。
“哥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多好听的话啊。朴志训想，如果他能一直都这样说，就好了。
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苦的事情。
尤其是我这种上赶着倒贴的，裴珍映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。
其实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。朴志训强行修改了他的报考志愿书，给填到朴志训的学校去了，也算是及时止损，终止了他可能会无止尽的倒贴行为。
紧接着换了手机号，暑假带他出去玩了两个月正好大学报道去了。都开学俩星期了，裴珍映才联系上了柳善皓他们。当时的裴珍映觉得，可能没有朴志训做不到的事吧。他以为他会痛苦难过很久很久，结果朴志训转头带他旅游去了。他以为再见到赖冠霖会不知所措，朴志训根本没给他机会去参加任何同学聚会，愣是四年没见着面。久而久之，再难过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，更何况这个人。
当初喜欢赖冠霖的原因，他已经忘记了。
赖冠霖是个很会拈花惹草的人。裴珍映和他同学三年，记忆里他换了不下二十任小女友。大概就是，裴珍映每次看到的人都不是同一个吧。
有一回赖冠霖为了给某一任女朋友买杯果茶，提前半小时从班级后门溜出去了，负责记录迟到早退的裴班长站出来拦住他，赖冠霖同学，现在还没有下课。
那时候的裴珍映脸上还有点婴儿肥，赖冠霖伸手捏了一下，通融一下嘛小班长。他憋红了脸，支支吾吾地说，那你可不能给老师发现了。
圣父裴珍映为自己喜欢的人，打了无数次掩护，徇私的次数，数都数不过来。
时间进度条拉到毕业那天。
包厢里的冷气温度打得很低，光影在人脸上一次又一次掠过。裴珍映缩着手艰难的给朴志训回短信。
- 记得早点回家哦，别以为我在外面上学就不管你了。
- 放心啦哥，和很多同学一起的，玩一会就回去。
- 嗯，到家之后给我说一声。
- 好，你忙吧。
班里的小情侣站在屏幕前眉来眼去，唱着腻歪的情歌。女生三三两两说着什么悄悄话，剩下的人聚在一起玩国王游戏。
相熟的女生喊他，班长，过来一起玩啊，总玩手机多没意思。
裴珍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，把手机塞进口袋里，加入了他们。
“红桃五啵啵一下梅花九啦！”
他小心翼翼掀开自己的牌，好险，方片五。然后一个女生害羞的举手，红桃五是我。抽到国王牌的男生嚷嚷：“什么吗，要便宜哪个小兔崽子了！”
赖冠霖低低地开口，梅花九是我。
“国王”怒吼：“哇怎么什么好事都给你小子占去啦！”
裴珍映笑不出来了。他现在有点后悔，为什么他是方片五不是红桃五。
也不是没见过赖冠霖和别人接吻，只是此刻，他特别不愿意看到这个场景。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，这个女生一定不要亲赖冠霖，这么多人在呢，她不会亲的。
然而总是事与愿违。裴珍映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生往赖冠霖的唇边靠近，沮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赖冠霖偏了下头。那个吻落到了他的脸颊上。
开始了不知道多久的过山车，终于平稳到达地面。
赖冠霖笑着说，虽然我现在光棍一条，但这样也不太好吧，我自罚吧。他直接把一瓶啤酒灌下去了，好学生裴珍映看傻了。
裴珍映忙不迭退出了游戏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赖冠霖坐到他旁边去了。拿着瓶啤酒问他：“小班长，喝过酒没？”
裴珍映诚实地摇了摇头。
赖冠霖忽然凑近瓶口，咬开了瓶盖。把酒瓶递到裴珍映面前，试试呗。
小班长将信将疑，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他看。赖冠霖笑笑，又喝了一口，忽然把瓶口送到他嘴边，裴珍映呛得咳了好几声，怒目而视：“我自己喝！”
酒咕嘟咕嘟灌下去，裴珍映晕晕地想，刚刚是和赖冠霖间接接吻了吗。
小班长履行最后一天做班长的职责，看着每个人都坐上了回家的车，自己才打算走。一回头看到了赖冠霖还靠在沙发上，裴珍映问他，你不回家吗？
赖冠霖睁开眼，不回了，家里没人。
那你去哪住啊？总不能呆在这吧。
赖冠霖拍着脑袋站起来，没回答就走了。裴珍映看他走路重心不稳，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，赶忙追上他。
“你家在哪啊，我送你回去吧？”
“你真要送我回去？”
小班长嗯了一声，赖冠霖笑笑，报了个地址。
哇果然比我高的人也比我重很多，裴珍映扶着赖冠霖进了他家，如释重负。赖冠霖躺倒在了床上，裴珍映叹气，好人做到底了。他跑到厨房给水壶插上电，等水开了后还倒了一杯放在赖冠霖床头。
他看起来已经睡着了。
暗恋人家的裴珍映，偷偷坐下来盯着他看。赖冠霖的眉眼很英气，鼻梁特别挺，嘴唇看起来又很饱满。裴珍映在心里暗示自己，就亲一下，没关系的对不对？
小班长鼓足了勇气，刚碰到赖冠霖的嘴角，便被他拉到怀里。赖冠霖箍紧了他，一个翻身把他压到身下。裴珍映懵了，用尽浑身力气也没能挣开。他颤抖着向赖冠霖道歉，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以为你睡着了。赖冠霖抓着他的手腕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。裴珍映的那点小心思，在他这里似乎无所遁形。
赖冠霖沉重的呼吸声像是警钟，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。裴珍映又是羞愧又是害怕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。沉默良久，裴珍映小心翼翼地求饶：“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，你要是觉得恶...心，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......”
赖冠霖咬住了他的下唇。
裴珍映的大脑立刻当机。对方悄悄松开了一只手，得闲插入他的发间，手指环绕着发丝，裴珍映被这触感吓到言语失灵。
“你喜欢我。”
他用了肯定的语气。裴珍映无法判断这句话究竟包含着怎样的心情，更加不知所措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被交错的鼻息填满，赖冠霖把脑袋埋到裴珍映的肩窝里，细细舔咬着他修长的脖颈，很快又移到他的嘴唇上。裴珍映毫无经验可言，当下只能任凭对方摆布。赖冠霖顺着他的唇缝，撬开唇齿，一吻完毕，不用他束缚，少年早已瘫软在床上了。“你都不会接吻的吗？”裴珍映迷茫地摇头。赖冠霖失笑，三下两下扯下他的外裤。裴珍映下意识的抵抗，在对方眼里无非是小猫撒娇。
赖冠霖强硬地按住身下的小猫，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脆弱部分。裴珍映眼睛里涌出了水汽，呜呜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。
“放松。”
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裴珍映身上，此刻他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。赖冠霖随意地往桌上一扔，裴珍映还想说些什么，却又被他封住了口。
未经人事的少年流下了羞愧又满足的眼泪，赖冠霖摸着他的头发，轻轻地说：“疼就抓紧我。”裴珍映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，赖冠霖嘶的一声，还是忍住了。他不停地亲吻着这只会咬人的小猫，喃喃自语，如果早发现一点，就好了。裴珍映迷迷糊糊的问他，你说什么？他没有回答，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冲撞。裴珍映疼得求他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。
裴珍映慢慢适应了他的频率，在赖冠霖终于肯放过他的时候，睡过去了。赖冠霖的父母都在国外，只有个姐姐时不时会来这里看他。他给裴珍映简单的清理了一下，大腿处的青紫触目惊心。
用冷水冲了个澡，赖冠霖坐在裴珍映床边发呆。他总算是心一狠，把小班长给办了。如果不是今天试探了一下......他是不敢想，更是不甘心。
以后？人都是他的了，以后自然也是归他管。
赖冠霖睡得很沉。还是裴珍映先被开门的声音吵醒，他穿上衣服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。玄关前的人诧异的看着他，轻飘飘地来了一句：“赖冠霖可以啊，我几天没回来都敢带人回家了，还是个小男孩。”裴珍映的脸青一阵白一阵，留下一句对不起就夺门而去。
十八岁的裴珍映倔强的往家的方向走，好在大清早的没什么人，不用在意他现在的窘样。没有书包没有钥匙没有手机，全都丢在赖冠霖家了。
朴志训的眼下冒出了黑眼圈。裴珍映一眼望见站在路口的人，想要跑过去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伤，摔倒在地。朴志训察觉到声响，警觉地往他的方向看去。
朴志训掐灭了烟，拔腿冲向裴珍映。
裴珍映抽抽噎噎，哥，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。
“你还有心情管这个。昨晚打你多少个电话都没接，吓得我赶快买车票回来看看。回来了就好，到家再给我交代。”朴志训一把拉起地上的人，看他的第二眼如遭雷击。
他沉默了半晌，蹲了下来，“上来吧。”
裴珍映懵懵的爬上他的背，抓紧朴志训的衣服。
“哥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朴志训开启了一级戒备。每天接送裴珍映上下班，难得和医院的同事聚会，结束了之后朴志训也要来接他回家。
“哥，人还能是傻的吗，都被骗过一次还能有第二次吗。”裴珍映翻着白眼吐槽。
朴志训冷笑：“人是不是傻的我不知道，你是傻的，这个我倒是一清二楚。”
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，古人说的话总没错。朴志训没想到赖冠霖还真这么大胆，直接跑去医院找裴珍映了。
小王护士敲了敲裴珍映办公室的门，“裴医生，有个患者指名要找你看病。”
裴珍映挑了挑眉，好啊，我等下就过去。
到了现场裴珍映就后悔了，他哪想到坐在病床上的是赖冠霖。裴珍映深呼吸，走到病床前，礼貌地开口，“这位患者，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？”
“裴医生，我心疼。”
裴珍映太阳穴突突地跳，面上又忍了一回。“心疼应该找心外科医生，这个恕我学业不精。如果你需要的话，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院最擅长这方面的医生。”
“不不不，他们都治不好。这病是因你得的，你得负责到底。”赖冠霖开始耍赖皮。
裴珍映冷笑：“这就是你高中哄小女生和你接吻上床的那一套？”
“接吻不敢说，上床我倒是只哄过一个小男生。”
裴珍映掉头就走。赖冠霖拔下针管跳下床，赶在他之前抵上了门。裴珍映抱着手臂看他，示意他有话快说。
“这边睡着，那边小男孩就偷偷溜走了。手机号换了，假期两个月找不着人，大学跑的远远的，同学聚会从来不参加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“我现在来逮这个不听话的小男孩了。”
裴珍映一个白眼，手还没碰到门把，就被赖冠霖按在了门板上。赖冠霖偏头想要吻他，裴珍映轻松闪过，得意地推开他。未曾想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，几年过去了，成长的不止是自己，赖冠霖仍然能轻松压制他。
裴珍映被动接受了赖冠霖的吻。赖冠霖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，胸口处的病号服却被眼泪浸湿。
“小哭包怎么哭了？”赖冠霖不知所措。
“你能不能别来招惹我了，那时候被你睡了就算了，我到现在也没有长进，你找我干吗啊！凭着你的皮囊，你想找谁找不到。高中能找二十个，现在找两百个也随便你。我玩不起，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。”
赖冠霖用手擦了擦他的眼泪，轻笑，“是谁招惹谁，我看你没搞清楚吧。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，睁着你无辜的眼睛盯着我看。从哪来的二十个，你能记这么清楚，怎么不知道我高三之后就没找过女朋友了。”
“大事小事都能给我瞒过去，我说了不要你管，你还来我家偷偷亲我。看到我姐来了，跑得比兔子还快。本来以为你是只猫变的，现在看到底是个什么，我也搞不清楚了。”
裴珍映脑子高速运转，当时看到的那个女生，现在想想，确实和赖冠霖长得有五分相似。
“我现在找你讨债来了。整整四年的吻，你准备什么时候补给我？”
“和我有什么关系......”裴珍映的声音越说越低。
赖冠霖继续耍赖皮：“怎么和你没关系，你都在我心里住下了，怎么能天天乱跑不回家。”
“别说了，我马上要下班了，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。”乱成一团的他第一反应就是逃避。
“这怎么行，万一你又跑了，我找不到了可怎么办。”
他捧着裴珍映的脸，认真的说：“今晚跟我一起吃饭吧，给我个机会。”
裴珍映别扭着不说话。
赖冠霖拉着他往停车场跑，两个人站在车前。他轻轻掀开裴珍映的额发，郑重地印下一个吻。拉开车门，做了个请的姿势。
“欢迎我的小猫回家。”
裴珍映，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你，一厢情愿是什么了。
Fin.
